月映寒星稀

在没有星星的夜晚点灯

【GGAD春节24响|19:00】厄里斯塔

Summary:“厄里斯塔”:相传每通过高塔的考验走上一层,都会获得一份来自神灵的馈赠。为了让阿利安娜恢复健康,阿不思等四人决定进入塔中。

全员HE,字数2w,剧情比较杂,请耐心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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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邓布利多。

盖勒特·格林德沃。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深处的黑色中有声音幽幽吟唱着他们的名字。沉寂了许久的高塔欢迎前来祈求礼物的客人,黑雾张牙舞爪急切地将四个人拉入混沌中藏身。


阿不思原本拉着阿利安娜,但他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力拉开了。眼前一片漆黑,他连着施的几个照明咒都失去了效果,只能胡乱的四处摸索试图抓住一些摆设施自己从这股拉力中脱身,却可惜没能如愿。挣扎中他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歌声,和刚才念唱他们名字的声音相仿:


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可能,

眼睛看到的也应当留心,

命运会跟你开个大玩笑。

迷蒙的大雾将永不消散,

我们祝福最勇敢的一个!


然后那声音开始尖笑,刺得他太阳穴疼痛难忍。阿不思捂住耳朵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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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


尼可·勒梅很久没有迎接如此多的客人了。他刚刚过完自己的564岁生日,不过即便是生日当天,他也没见到一个人。人们总觉得他古怪而不愿意和他交谈,而和他同辈的人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而今天他居然一口气被四个人找上门来,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为首的孩子勒梅认识,他叫阿不思·邓布利多,刚从霍格沃兹毕业,魔药学、咒语学、魔法史,他是个全方面的天才。勒梅曾经去霍格沃茨见过他,那次见面时阿不思对于炼金术的见解给了勒梅很大启发。大概是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从此他开始对这个还没到他年龄零头的孩子产生了欣赏之情,而阿不思也成为了他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有书信往来,知道他住所地址的人。但是这不代表阿不思会无缘无故到他这里来喝茶。


“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您关于厄里斯庄园后面的那座高塔,”阿不思接下勒梅递来的茶,神情温和,态度彬彬有礼,“或许您知道些什么。”


勒梅打量着他们。除了阿不思,还有两个红头发,年龄看起来还很小的孩子——应该也是邓布利多家的人,阿不思原来提到过自己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个金色头发的,神情不很和善,勒梅注意到他的右眼有时会变成白色,一只手的手心有一道长疤。金发青年和另外两个邓布利多家的孩子关系似乎不佳,却跟阿不思十分亲密,大概是阿不思的朋友?他有点意外,之前阿不思虽然有类似多吉的朋友,身边却始终没有如此亲近的人。


“厄里斯庄园很早就废弃了,后面的塔是他们之前关押犯人的地方,这是我小时候听到的传言。”勒梅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在阿不思和金发青年之间来回飘忽,微笑和蔼但令人真假难辨,“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不是么?”


“有传闻说,那座塔被赋予了祝福。进入厄里斯塔的人只要通过高塔的考验,每走上一层,就会获得一份来自神灵的礼物。有很多人为了礼物前去尝试,但因为高塔的关卡十分危险,而且层数越高,危险越大,大多数人都没能走出来——至少近三百年的记载中没有。”金发青年忽然冷冷地开口,眼神落在勒梅屋子角落里一个铁皮小箱子上——里面放着魔法石。他绕着勒梅走了一圈,语气中透露出丝丝威胁的意味,那只白色的眼睛盯得人心底发怵。


而你——尼可·勒梅,活了五百多岁,是现在仅存的、传闻从高塔中走出来的人。”


“盖勒特,别这样。”阿不思很抱歉地朝勒梅笑了笑,为盖勒特鲁莽的举动道歉,又因为对方已经说明他们的来因自己不用再考虑如何开口而松了一口气。盖勒特冷哼一声,撇下他们到房间外面去了。


勒梅似乎并不特别在意盖勒特的顶撞,笑容僵硬片刻后变得依旧温和亲蔼:“但我并没有得到什么祝福。虽然有这种传言说我的永生是由此而来,但你知道的,阿不思,这只是因为魔法石的缘故。假如有一天魔法石消失,我也会死。很显然礼物塔只是个荒谬的传说,不过是因为厄里斯庄园突然衰落,人们对此感到不可思议罢了。”


“但据说厄里斯庄园的人是第一批进入高塔的。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这也正是厄里斯庄园衰落的原因,里面的人都死了。”阿不思说。


“没错,这招致其他人的猜测,才产生了许许多多的……传言?总之就是传言罢了。你很聪明,阿不思。”勒梅往楼上走去,看样子是不再想继续这番谈话。他干枯的手指捻起魔杖,将桌上的书籍放回书架,给自己斟了一盅酒。


“无意隐瞒,先生。但阿利安娜是我的妹妹,她是个默然者。”阿不思略微提高音量,语气无意中染上了几分哀求,“她现在已经十四岁,总不能让她永远藏起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勒梅的身形定住了。


“先生,您一定知道些什么。”


勒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睁大浑浊的眼睛看向阿不思:“我很久没喝过酒了。不得不承认,有些麻瓜的饮料味道不错。”随后他又沉默了。


“我们只是想得知如何进入高塔,对于里面的考验,我和盖勒特应该有能力应付。”阿不思给他们附近施下静音咒,确保没有多余的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而且即便您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会去的。”


勒梅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了一声。他挥舞魔杖从书架最上层的一推草纸中抽出了一张皱皱巴巴,写着奇怪符号的枯黄牛皮纸交给阿不思。


“高塔有它的法则,活着出来的人不能向别人透露自己的故事……后来我尝试过告诉那些探险者,但是我不能。”他眼中的光芒晦暗不明,破旧的魔杖颤巍巍点着那张牛皮纸,“阿不思,事情的真相或许与你所听说的相差甚远——这正是高塔自身的魔法。”


阿不思露出不解的神色:“传说中的礼物呢?”


“当我意识到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勒梅失去了他的笑容,神情残破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有人说那叫礼物……或许是,但我更愿意称之为诅咒。”


“……那您是只身前去?”


“我……”


后面的话像被施了静音咒。阿不思看到勒梅的嘴开开合合,却始终没能听到声音。勒梅看出他的疑惑便停下自己的讲述,表情多了几分无奈:“好吧,我说不出来。”


阿不思点点头。高塔的魔法一直是巫师界的未解之谜,先前许多巫师对此作出猜测,都无一例外的有始无终。几百年前从高塔中出来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且个个闭口不谈高塔中的事,自然就引发了更多的猜想。如此看来原来是高塔对自己秘密的保护,目的恐怕就是增大登塔的难度。


“您得到了什么礼物?”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牛皮纸,上面扭曲的字符像一个个眼睛盯着他,弄得他心底发怵。这些字符与他曾经听说的一种远古魔法文明有相似之处,但他不敢确定。


勒梅闭上眼睛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色:“我什么都没有得到。礼物?那是诅咒——我只是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被别人背叛,当时我认为……但是我错了……”后面的语言再一次被静音,勒梅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阿不思,即便不可能,我还是要劝你不要去,那只是个恶作剧,它……”


这次阿不思没能再等到勒梅停下。因为他自言自语着上了楼。这明确表达了自己送客的意思。于是阿不思解除了附近的静音咒,和另外两个邓布利多一起离开小屋。外面的盖勒特见他们出来也迎上去,他的注意力被阿不思手中的牛皮纸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他展开牛皮纸,看着那些字符拧紧了眉头。


“我不知道。勒梅给了我这个,或许可以在高塔中帮助我们。他没有告诉我……你应该明白,有些话他不能说。”阿不思对自己的口袋施下空间伸展咒,把牛皮纸放进去,又对盖勒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忽视掉阿不福思迷惑的眼神,阿不思掏出自己的魔杖准备幻影移形:“我们明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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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层>—————————


令人恶心的坠落停止了。


阿不思伸手向身边探去,发现自己身下是冰凉的石板。周围冷得出奇,他哆哆嗦嗦掏出魔杖照明——自己身处在一个角落里,身边是高得看不见顶的石墙,上面生长着几种他叫不出名字的苔藓。四周阴冷潮湿,地面上沁着一层水珠。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狼狈——浑身都湿透了,夏天穿的白衬衫黏着皮肤,冷气从脚底灌上头,身边没有别人。阿不思超上发射了信号咒,但他的咒语被黑暗吞没了。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一边给自己施干燥咒和保暖咒一边起身,摸着石墙前进。


干燥咒和保暖咒没有一点效果,他浑身仍旧湿漉漉的。阿不思干脆放弃,一边想“寒冷可以让人清醒些”一边打量起四周。很快他确认这是一个迷宫,全部由石头制成。另外,还有一个很不好的发现——潮湿并不是他无缘无故的感受,刚刚地板上的水珠已经变成了浅浅的一层,而且似乎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看来高塔想在第一层把他们淹死,而他们需要赶在被淹死前走出迷宫,阿不思猜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剩下三个人。四周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他警惕地放慢了脚步,让石墙挡住自己的身体,向外看去。


有人在外面,也点着照明咒——是盖勒特。阿不思松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盖勒特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过发现是他之后就恢复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他身上也是湿乎乎的。黏黏糊糊的拥抱并不好受,不过阿不思没有拒绝,这让他多少有了一些安全感。


“发现了什么吗?”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乱撞要好得多,阿不思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寒冷了,或许是因为此时他和盖勒特十指相扣。他们背对背而立,光芒照亮了附近一大片区域。


盖勒特用力握住阿不思的掌心。“这里真够恶心的。”他小声抱怨着向另一条通道走去,“而且咒语失效……你应该发现了,不仅是保暖咒,所有除了照明咒、任何有照明效果的咒语以外的所有咒语全部失效。”


“我猜到了有这种可能,还没有实验。”阿不思小声说道,地面上的水已经上涨到齐于他的鞋跟,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以这个速度……恐怕要不了一天,水就要没过他们的头顶了。他对盖勒特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大概我们需要走出迷宫才算通过第一层,赶在被水淹死之前。”


盖勒特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加快了前进的步伐。阿不思知道这是他默认了自己的看法。他们在石墙之间兜兜转转,拐过一个个转弯处,遇到了几十上百个死角,最后又转回了最初他们相遇的地方——盖勒特在那里的墙上发现了个死亡圣器的标志,他方才还仔细研究了一下。他们相对无言,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进塔时听到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不妙。


“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现在也不见踪影。”阿不思说得有些艰难。他正努力说服自己抛弃那些可怕的设想,但他不得不怀疑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是否还活着。眼下的局势对他们相当不利,不能使用除照明咒以外任何咒语的两个巫师,被关在不断涨水的迷宫里……还能有比这更遭的吗?他原本信誓旦旦自己有能力保护他们,现在看来不过是他的狂妄自大。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迷宫里安静极了,他们听着水流汩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分辨声音的来源。水已经平及他们的脚面,连行走都有些困难。


“盖勒特……?”


“嘘。”盖勒特做了个安静的口型,指了一个方向。阿不思立刻会意,屏息凝神转向了那边——刚才他心如乱麻完全没有注意,水流声之下掩盖着另一层更细微的声音……一阵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不是从上面落到地面,更像是从地面落进地下发出“滴咚”的响动。有了目标,他们很快确定了方位,尽量小声地行进着。


水流下埋着一块活版门,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阿不思把活版门稍微掀开一点,水渗下去得到一声惊呼,那声音让阿不思顿时感觉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阿不福思?!阿不福思?!”


下面的人很缓慢地回应了一声,掀开了活版门。水流立刻下灌进去,里面的人咒骂着用上了照明,正是阿不福思——阿利安娜也在,不过脸色不太好,眼睛紧紧闭着。


阿不福思抱着安娜爬上来,看见盖勒特也在便有点欲言又止:“她发烧了。我试了所有的治愈咒,但是都没用。”


“除了照明咒的所有咒语都不能用,笨蛋。你居然连这个都没发现。”盖勒特出言嘲讽。


理所当然的,盖勒特和阿不福思吵了起来,领路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阿不思身上。一边探路一边听着后面两个人接连不断的争吵真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此时此刻阿不思竟一点都不觉得聒噪。他只是太庆幸没有人遭遇不测了。


地面的水已经不再上涨,并且还有渐渐下褪的趋势。阿不思猜测它们估计是流进了刚才阿不福思所在的那个地下室,或许这也在高塔的安排之内。他略拧眉,想不通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用处。


“你们刚才怎么进入地下室的?”在又很久的探索无效之后,阿不思越来越觉得烦躁。他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发问道。


此时阿不福思被盖勒特气得面红耳赤,说话粗声粗气冲阿不思发着脾气:“还能怎么进?!我和阿利安娜一开始就在一块儿——在那个该死的地下室里!然后她就发烧了!你们之前说什么?说你们有能力保护她,而现在呢?尤其是这个德国佬——”


“盖勒特只是自愿来帮忙的,你不能指责他……而且我们谁也没进来过,意外总归在所难免……”阿不思觉得自己开始脑仁疼,他的弟弟发起脾气总是让人无言以对,而且无理取闹……自己还能忍受,而盖勒特每次都会找话反驳回去或者直接表示不屑。果然他现在又在对阿不福思翻白眼了。


阿不福思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碍于阿利安娜在场,不再理会盖勒特挑衅地称呼他为“无知又愚蠢的山羊小子。”


一行四个人又安静了下来,在微弱的荧光照明下缓缓前进。过了不久,阿利安娜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整张脸都被烧得通红,看样子快昏死过去了。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地上的水也干涸了,甚至连可饮用的水源都找不到。除了原地兜兜转转,他们的探索没有任何进展。


他们一定遗漏了什么。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低,阿不思浑身冰凉,却觉得头脑发热…他怀疑自己也发烧了。回过头看去,另外还清醒着的两个人状态也不怎么样,连一两个鄙视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对方,估计症状和他相差不大。


“你们也……?”


问题没有问完,两个人就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生病大概也是关卡中的一个环节,别太在意,会过去的。”盖勒特的掌心贴上阿不思额头传来一阵温热,他很勉强地动动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一旁的阿不福思背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阿利安娜,看到两个人亲密的举动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叫都会过去的?!等安娜死在这里就过去了?!”


“说话礼貌点!你这个比山羊还笨的臭小子,难不成你有什么办法改变?没有就把嘴闭上!”盖勒特也窝了一肚子火,对着阿不福思一下吼了出来,“还是你发现什么了?你甚至刚开始就被关在了地窖里——一开始你甚至没发现自己在地窖里!”


“我…我怎么可能没发现自己在地窖里?!”


“发现了为什么不自己爬上来?阿不思为了找你们两个快急疯了!”


“我那是……还不是因为那个地窖……”阿不福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有点心虚,因为他一开始确实没发现自己在地窖里,“那个地窖太大了,我从一边楼梯走下去才到了那里……我还以为那儿才是地面……鬼知道那他妈就是个地窖!”


“什么?你说那里有楼梯?”阿不思敏锐地抓住了阿不福思一大堆废话里的重点,他心中的疑惑似乎马上就要被破解了——即便事实或许与他的预想背道而驰。盖勒特显然也与他想到了一起,看向他的目光惊愕错然。


阿不福思缓慢地点头:“我醒来时在一处旋梯,听见下面有人咳嗽,结果下去后发现了阿利安娜。她状态不佳,所以我就带她往里面走……后来就碰到了你们。”


他们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阿不思率先打破了沉默:“迷宫大概只是为了让我们找到某个入口……获得礼物的前提是通过考验,登上一层。我们其实应该往高处走的。还有那些水……”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沿着原路返回:“希望地窖还没有被全部淹没。”


找到地窖入口并没有花费他们多少时间。值得庆幸的是,地窖并没有被完全淹没,里面的水只到他们的大腿——不知道这是否真的能算得上一个好消息。他们依次进入了地窖,抱着安娜的人由阿不福思换成了个子比较高的盖勒特。水位还在上涨,水波一层层打过来使他们走得更艰难了。阿不福思在最前面带路,阿不思跟在盖勒特旁边,一是为了找看阿利安娜,另一方面是他想跟盖勒特聊几句。


如果他猜得没错,走上楼梯就算上了一层,那么他们很快就可以让安娜获得礼物然后离开了。即使他们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毕竟浑身湿漉漉并且发烧的一整天实在算不上好过,他对于盖勒特还是有些抱歉。


“盖勒特,很感谢你能跟我来这里…这原本跟你没什么关系。”阿不思低着头,他知道盖勒特在看着自己所以不太好意思对视,“如果没有你来帮忙……”


“没什么可值得你感到抱歉的。巴希达姨妈总是太过…正直?她总是议论她魔法史书中那些大人物,告诉我什么是错的对的,我最讨厌那种议论对错的人,尤其建立在她把使用黑魔法的人当作疯子上。”盖勒特话说得很顺。阿不思原本觉得他这样评价巴希达和她的魔法史有些不合适,但随即想到这不过是对方在安慰自己,也便作罢,僵硬地笑了两声以表示自己的感谢。


接下来除去阿不福思滑倒了两次受到惊吓以外,都没有发生什么问题,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在黑暗的水中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们发现身下的水渐渐变浅了……或者说他们来到了更高处,前方出现了光亮。


“楼梯就在那儿!”阿不福思叫道,来盖勒特这儿带走了阿利安娜。他们现在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阿利安娜也清醒了,已经能被人搀扶着行走。


阿不思终于脱离水的阻力,浑身轻快了许多,语气也止不住地上扬:“我们要离开这里了!”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走在前面,他和盖勒特不慌不忙地在后面跟着,看得出来对方心情也不错。


他们此行就是为了让阿利安娜得到礼物,去除身上寄生的默默然,之后他们可以教她控制并使用自己的魔法,阿不思就不用整日整日留在家里照顾她,也不用为此而考虑和盖勒特分道扬镳。等三年后阿不福思成年,他们就可以离开小小的戈德里克山谷去追求他们更伟大的利益,他们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改变巫师不公的地位……生活中所有美好他们都将有机会拥有。两个人的手不自觉扣在一起,一同走上了楼梯。


楼梯并不很长,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头。外面是一片空地,四周被石墙包围着,墙上有几扇巨大的窗户,阳光投在地面把整个房间照得明亮。阿利安娜蹦跳着去了阳光下,脸上重新扬起笑容。阿不思和盖勒特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他们就要回家了,而之后迎接他们的一切都会很完美。


西面的墙上出现了一扇打开的门,金光从门框流泻下来遮住了外面的情况。门前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光球,上方的石墙显现出几个字,四周有声音帮他们念了出来:“这个光球礼物送给希望获得健康的人。”


“阿利安娜!”阿不福思首先叫了出来,他似乎激动得快要哭了。健身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他紧紧拥抱了自己的小妹妹,把她推到那扇门前。


阿利安娜好像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她有点疑惑地看了看那扇漂亮的门,又回头看着这几个哥哥,后者都满含笑意地注视着她。于是她也笑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扇门,说了句:“你们要记得跟上来。”然后她双手接住光球,通过门走了过去。她的身影被金光遮挡住了。


“我们也该跟过去。礼物已经被安娜领走了,我们跟着出去就行。”阿不思笑着说。


阿不福思先跟了上去。因为担心阿利安娜,他几乎是小跑着,但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他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金光不见了,石墙上的字也随之消失。阿不思惊慌的回头看去,发现他们原本走的楼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事情好像没有按照他们预期的发展。


“——不管你是谁,我们现在需要回家了!”他朝四面的墙壁喊道,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高塔中回荡。冰冷的墙壁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一瞬间他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想起高塔“每爬上一层就会获得一个礼物”的传说,可并没有人告诉他不可以选择中途退出。一个不妙的想法逐渐在他心中成型,第一层没有那么困难,不代表之后还会如此……他或许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没有再从高塔中走出去了。


高塔的难度大概会随着层数的增高而增加,而礼物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加难得。大概很多人的贪婪都使他们不满足于第一层的礼物,所以不断向上、向上,却始终无法被满足,最终死在某一层的关卡中……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又为什么一层只能一个人通过?


但是时间没能允许阿不思继续想下去。他突然感到浑身刺骨的疼痛,疼得就像被施了钻心剜骨咒,他无法控制地跌倒在地,发现盖勒特和阿不福思的情况也和他一样。墙壁上的窗户消失了,他们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能听见互相的惨叫。


然后又一瞬间,所有痛感都消失了,四周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阳光是橘红色的。阿不思睁开眼睛,他们正倒在一片泥土地上,远处夕阳还剩下半个,落日余晖笼罩着他们。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一处森林。即便离得挺远,阿不思依然能感觉到那里阴暗恐怖。森林再那边是座小山。


高塔没有给他们离开的选项。他们没有退路了,只能一直前进,每层离开一个人,直到……


“现在怎么办?”


直到留下最后一个人,独自面对最困难的一关,然后通关离开,或者死在这里。


阿不思喉咙发哑。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他们,不过看他们的神情,大概是也多少猜到了些。


“继续前进。”他艰难地开口,手指向最远的小山丘,“往高处走,到最高处。”


阿不福思难得地没有开口反驳他,低下头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了。他有些怅惘地看着远处欲垂的夕阳,因为刚才的猜想而手脚发凉。勒梅的劝告是对的,他们不应该来,现在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更不知道最后应该留下谁。


“没关系,”盖勒特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出了这条路上的第一步。温度从掌心传来,阿不思垂下眼睛,跟上了他的脚步。


盖勒特走得没有一点犹豫一点泄气,神采飞扬又略带冷漠,像极了他们平时在戈德里克山谷旁的悬崖上看完日落沿小路回家时的样子。


“没有什么是我们一起克服不了的。”他说着,头转向另外一方,落日余晖给他金色的头发镀上一层柔光。阿不思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听见他说:


“I will always be with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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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层>————————


最后一点阳光很快消散了,四周开始传出连续不断的奇怪动物的吼叫声。三个人都握紧了魔杖。他们发现自己又可以使用各种咒语了,不过现在没有用武之地。那些动物(大概是动物)应该还距离很远,至少他们的照明咒不能照到。在黑夜中行进并不是一个好决定,幸而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个小木屋,商议之下选择在这里修顿一夜后明日续程。


进屋没过多久,外面的吼叫声就已经扩近到他们耳边了。阿不思透过窗户向外看,那是一些形态扭曲、靠四肢爬行前进的黑影,一大群很快包围了屋子周围,却没有一个发起进攻,好像中间隔了一层透明的墙,它们只能在四周咆哮着。天上飞着许多黑影,阿不思认出那是摄魂怪,也和地上的一样徘徊在周围。


他们点上蜡烛,简单看了一下小木屋的构造——两个隔间,两张床一张桌子都破破烂烂的,角落里结了蜘蛛网。里屋有个柜子,把手已经掉了,一边的柜门斜斜打开一些,露出里面一个红箱子的一角。


“这个屋子就像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阿不思不再去看外面一副骇人的景象,转向了正在查看小屋的两个人。他猜测外面在地上跑的那些东西是阴尸一类的玩意。对付阴尸的咒语和守护神咒他都会,但是不确定是否能对付如此大量的敌人,“在这儿休息一晚上怎么样?”


“清洁一新。”盖勒特对着几件家具施下咒语,相当于给出了他肯定的回复。阿不福思凑到窗边看了一下,随即打着哆嗦缩了回去。


“没意见。”他说。


一天的疲顿让几个人很快眼皮发沉。阿不福思跑去了里屋,阿不思只能和盖勒特一起留在靠门的房间。听着外面刺耳的吼叫声实在难以入眠,尤其想到之后……阿不思又想起刚才自己的思考。如果每层通过一个人,那么剩下的那个人呢,他要独自面对他们所经历中最困难的关卡——那个人生还的几率还有多大?


他不能让阿不福思留到最后,阿不福思不可能一个人通过关卡——他第一关就与通关阴差阳错。他自己也不想留下,虽然这很自私,但他还期待着以后的生活……但是盖勒特呢?盖勒特原本也只是想来帮助他,这件事又与盖勒特有什么关系?他同样不能留下盖勒特……阿不思看向自己手心的伤疤,这是他们以血为证的誓言。


有人从背后拥住了他,纤长的手指扣上他的指缝。盖勒特总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相信盖勒特一定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即便没有向对方透露一丝一毫,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


“你不应该来。”阿不思把音量压得很小。这样他就不会有选择的机会,他或许会获得多一些勇气去独自面对。盖勒特的出现让他眷顾了太多,变得习惯与别人并肩作战,变得比先前更加软弱。


盖勒特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左手手心覆上他的手背——那里和他一样有一道疤。他们把手相叠放在胸口,紧紧压着里面搏动的心脏。这是盖勒特独特的表达方式。


是的,至少现在他们还活着。阿不思无声施下静音咒和屏蔽咒,翻身贴上盖勒特的嘴唇。对方没有拒绝他的邀请,他们都需要在炙热的交缠中获得一点活着的快感。


黑夜很短暂,外面的吼叫声也随着曙光破晓而消失了。阿不福思在里屋的箱子里发现了几支空玻璃瓶,他们决定装在身上带走。上路没多久,他们突然感觉到一阵口渴,可附近没有水源,清水如泉也无故失效。阿不思突然想起来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小湖,再三商量之下决定由自己去取水,让盖勒特和阿不福思先往前走。


让两个互相讨厌的人同路的结果就是他们始终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走在本不宽阔的小路上,两人之间居然差开了将近两米的距离——直到他们发现了一处古迹。


一处之前根本不存在的古迹,被断壁残垣包围着,裂纹遍布。先前他们眺望过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刚才是盖勒特发现附近有隐蔽咒才过来。两个人绕过断墙,里面是相对完整的一块石墙。


石墙有两个人张开手臂那么宽,大概一个人的高度,一面和其他墙壁一样坑坑洼洼布满裂痕,另一面则粘满了一张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牛皮纸,一大片符号中空出了一块。盖勒特围着石墙走了一圈,觉得牛皮纸上的符号有些眼熟。


他掏出了口袋里那张勒梅交给阿不思的牛皮纸,发现上面的字符和墙壁上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形状和石墙空缺的那部分完全吻合


“这是什么?”


“蠢货。”盖勒特扔给阿不福思一个称呼以表达自己的鄙视,然后把手里的牛皮纸贴到石墙上,凑成了一张完整的……这是什么?


墙上像眼睛一样的符号开始扭动,如同眼珠的部分集中看向了面前的两个不速之客。两个人相应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顷刻间石墙上的字符消失了,只留下一大块黄褐色的纸壁。一团模糊的影像渐渐浮现在他们眼前,并且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人,一个女孩,被绳子绑在一把破椅子上,胳膊、脖子、腿上都连接着管子,所有管子最终都接入女孩头顶的一个巨大透明魔药盒,里面绿色的液体不断注入女孩的身体,那魔药盒上贴了一个标签,标签写着“HEALTH(健康)”——那个女孩是阿利安娜


她所在的地方很晦暗,一束白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把她一双蓝色的眼睛照得通亮。阿利安娜似乎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们能看出来阿利安娜已经不再像先前一样呆傻木然,但她脸上此时此刻却写满了绝望。她好像感觉不到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接受着名为“健康”药剂的注射。


“你在干什么?!”


阿不福思对着石墙念了咒语,画面立刻消失重新变回了乱七八糟的符号,盖勒特贴上去的那张牛皮纸也飘落在地,黑色的墨迹好像在嘲笑他们的无知。盖勒特愤怒的回头——他的思绪又一次被这个楞头小子打断了,结果阿不福思也是满脸通红、额爆青筋。


“我在干什么?!”他咆哮着,对石墙施了一个爆破咒把它们炸得粉碎,“那是阿利安娜!你看到她刚才的样子了!健康?!她得到的礼物是健康!去他妈狗屁的健康!这就是你们都他妈信以为真的高塔的礼物!”说完他把杖尖指向了盖勒特,“这都怪你们——这都怪你!是你告诉了阿不思高塔的传说,是你害阿利安娜变成这样——”


盖勒特已经恢复了冷静,接下阿不福思的咒语对他来讲轻而易举:“事实上我们谁也没真正来过这里,而且当时你并没有投反对票,有这个建议也不过是为了她考虑……”他停顿了一下,反手给阿不福思施了一个静音咒——他看到不远处阿不思已经取水回来。很显然阿不思发现他们并赶了过来,可还没等阿不思站稳,阿不福思一拳就迎面打了过来。还好盖勒特接住了他的拳头并把他推开了。


阿不思没想到阿不福思的反应:“你们怎么了?”他又看了看旁边被炸得粉碎的石块,开始猜测他们打架的原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阿不福思的静音咒让他说不出话,嘴形手势比划了半天也没能让阿不思猜到真相。于是阿不思看向盖勒特,后者正恶狠狠地瞪着阿不福思:“没什么,你的弟弟又发疯了。以后绝对、绝对不要让我们单独相处,否则我会忍不住给他几个钻心剜骨。”


“那就继续上路吧。”阿不思不太能理解,尤其对刚才冲自己而来的拳头感到莫名其妙。不过鉴于盖勒特经常和阿不福思发生争吵,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发生打斗当然也属于正常范畴之内,他没有过多追求。阿不福思不久也自己解除了静音咒,只是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没个好脸色。


至于盖勒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保持着沉默,连阿不思也只能从他口中得到“是”或“否”的回答。


第二层明显比第一层要难得多。随着他们往山顶靠近,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黑夜加长,而且阴尸和摄魂怪也不仅仅在黑夜才会出现,有时太阳才刚刚偏西,他们就已经听见附近已经有声音在嚎叫了。为此,他们不得不早早躲进附近的小木屋,这无疑拖慢了他们的进度,但唯一一次尝试延后休息使他们收获了摄魂怪热情的亲吻,险些丧命。


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整整度过了四个夜晚,眼下的是第五个。按照计划,他们明天中午就能到达山顶,这将是他们在第二层的最后一个夜晚。阿不福思依旧保持着自己进屋就闭嘴睡觉的习惯,而阿不思和盖勒特仍然像第一个晚上一样难以入眠。两个人相背躺在床上,各有各的心事。


几天来,阿不思经常从阿不福思口中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这些话总扰得他心神不宁,有一次差点还因此没使出守护神咒。就比如,当他们为是否就近找小木屋休息,阿不思建议再往前走一点,结果阿不福思突然发脾气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一收你的自大?!阿利安娜已经……”说到这儿他自动就停住了,只是对阿不思怒目而视。而当他问起阿利安娜怎么了时,盖勒特又会找别的话题把他的思路引开。时间一久,阿不思不得不猜测他被刻意隐瞒了什么。


“你还没睡吧?“阿不思坐起身,意料之中地看见了盖勒特睁着的蓝色眼睛。他按照往常一样开始在周围施静音咒和混淆咒。


“没有。”盖勒特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这个回答实在尴尬,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有事情要说。”


阿不思点头:“看来我们赶在一块了……你先说?”


“明天就要到达终点了……我们总要作出抉择。”盖勒特始终盯着门边的蜡烛,一只眼睛迅速变白。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等阿不思接上他的话。


“我的意思是……”阿不思其实不太想说。第二层离开的当然最好是阿不福思。他一点都不敢保证阿不福思能在他一个人的保护下活过第三关。


“让阿不……你那个山羊弟弟离开。”阿不福思的名字在盖勒特嘴里滚了个翻,最终还是变成了另一个显然是贬义的称呼。盖勒特说得很轻但是肯定,他根本没打算给阿不思考虑的机会。


“什么?”这话听在阿不思耳朵里就是他主动放弃了自己安全的机会。道德让他不太忍心接受盖勒特的决定,而私心却又使他无从反驳。


“让他离开,我们留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难道你认为他的愚蠢和野蛮就能帮助他活下来?”盖勒特突然转头看着阿不思,白色的眼珠上下转动着,“你大概也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弟弟死去——即便他的智商还比不过虫子。”


阿不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猜自己的神情一定有点滑稽。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认为盖勒特不可能,或者说本不可能把安全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尤其是在那个人那么让他讨厌的前提下。


但是盖勒特没能允许他继续想下去。他按着阿不思躺下,然后熄灭了照明的蜡烛。一片黑暗之中阿不思感觉到了额头上湿润的吻,对方的吐息就在自己耳畔:“别多想,好好休息,晚安。”


他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很累了。疲惫的不堪的身躯急需要安全感来催逐睡眠,而他们全部所需的安全感只需要对方的晚安吻就可以解决。阿不思很乐意回赠他一个,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干了。


第二天一切顺利。到达山顶的一刻他们又回到了塔中,墙壁上出现了和之前相同的门和光球。这次的礼物是“光明”,阿不福思接受了礼物,很快消失在了门的后面。他的离开让阿不思高兴却又心酸,他与下一个关卡或许只差几秒钟……他还能活着通过吗?


盖勒特也有自己担心的事,只不过并非他的死活,他相信没什么关卡能够难住自己。阿不福思的离开是他们两个商量好了的,当他向阿不思提起此事时,阿不福思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去领走第二层“礼物”的决定。联系到尼可·勒梅,盖勒特猜到大概只有最后一个人能够活下来,但他也相信高塔一定有缺陷,只是需要人来找到并利用它的缺陷……阿不福思的离开是他的计划。


为了他们更伟大的利益。


———————————————————

———————<第三层>————————


从第二层来到第三层的过程并不怎么痛苦,一阵强风刮过之后他们便到了,没有被疼痛折磨也没有被迫分开。但是第三层的风景并没有第二层那么宜人,第一个被看见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翻滚着血红色液体——或者说就是鲜血的池子,里面有几只正拼命挣扎的阴尸。他们脚下的泥土也是血红的,而且停留在一个地方时间过长就会下陷。幸而他们的魔法能力没有被剥夺,一边左右应付阴尸一边前进,对他们来说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至少阿不思认为,在谁去谁留这个问题的折磨下,被阴尸拽进血池就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第四次跌进血池又被盖勒特救上来之后,阿不思得到了对方愤怒的警告:如果他再一次掉进去,盖勒特就会选择在一边看着他被拖住手脚淹死在池里。对此阿不思只是淡然一笑,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这样他的死亡就不能归罪于自己。


阿不思相信盖勒特也早已考虑到让谁留到最后这个问题,但他从来不跟他提起。这些日子以来盖勒特变得越来越阴郁,和他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他不知道盖勒特为什么避之不谈,总而言之他几次旁敲侧击都被盖勒特用别的话带跑了。


第三层的目标并不像第二层那么明确,他们在大大小小的血池周围徘徊许久也没有突破,即便猜测内容可能与第一层相仿,他们也不能真的进入血池去确认池下是否有楼梯入口。


另外,第三层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他们没有任何计时方式可供采用——更何况时间对他们来说是无效的,因为他们也没办法休息。他们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周围的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上来。到最后阿不思几乎感觉不到累,他只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内脏都挤压在一起仿佛就要炸开。


值得庆幸的是,盖勒特还保持着相对清醒的思维。他在血池附近找到了一些如尼文,并把它们连在一起组成了一段咒语。这段咒语把池中的血液汇成了通向天空的楼梯,然后他们赶在所有阴尸向他们发起进攻前到达了下一层。


通关的过程像做梦一样。阿不思看着面前的门和金色光球,他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一切。


这次的礼物叫“永生”。


两个人谁都没有上前一步。他们先前在研究死亡圣器时的主题就面向永生,毕竟…说起来实在可笑,永生是大多数人穷极一生去追求的东西。


看着这个礼物,阿不思有点动摇。即便撇下永生对他的吸引力,这也是一个真实的,能让他安全回到家人身边的机会。他来到厄里斯塔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家庭摆脱不幸……让他自己摆脱不幸。可如今的现状……他要等盖勒特,等盖勒特说出决定谁去谁留。阿不思暗中嘲笑自己的自私,但他除了接受以外别无他法。


他们沉默了许久,最终盖勒特缓缓举起了自己的魔杖:“或许决斗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知血盟在这里是否还有效。”说完他不轻不重地朝阿不思发射了魔咒,突然的攻击让阿不思向后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看来血盟保护无效。”阿不思颤抖着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他不想和盖勒特决斗,但似乎这是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


出于对盖勒特的尊重。阿不思决定不在决斗中放水——但他还是没有用任何不可饶恕咒,而盖勒特也没有。他们用的都是无声咒,巨大魔法能量掀起翻滚的风浪缠绕在他们身边,阿不思几乎是机械地接下魔咒弹到一边再去发起攻击。期间他有几次被击中了,身上脸上多了几处伤口。


大概是疼痛真的能激发人的潜能,他准确地施下了缴械咒。


一切光芒骤然消失,阿不思和盖勒特相对而立。


盖勒特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表现得没有一点惊讶。他走向阿不思拿回自己的魔杖:“愿赌服输,祝我好运。”说完在阿不思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结束了。阿不思无声叹息。负罪感在他心中蔓延,他认为自己应该借此机会表达出自己的抱歉,他真的太过自私。


但是他动不了。


阿不思惊愕地看向盖勒特,像先前的很多很多次一样没能从他眼中看出一点波澜。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血盟吊坠塞在阿不思胸口,又拿出那张勒梅给他们的牛皮纸放在他脚边,然后握着自己的魔杖后退着——退到小小的金色光球旁边,伸手抓住了它。


他被施了定身咒。而施咒者无疑是盖勒特。


所以阿不思只能眼睁睁看着盖勒特远离自己,毫不犹豫地走向礼物,跨过那道门,整个人消失在自己眼前。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半分钟。


盖勒特选择离开他。


没什么可失望的,阿不思告诉自己,却无法阻止胸口传来剧烈的抽痛。盖勒特原本也不应该留下,阿不思的期望只不过是自己的私心,只不过因为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一个太过自私的人。


但是阿不思·邓布利多被背叛了


他想过很多盖勒特离开的可能,但没有一种是以这样、欺骗的方式。


手脚的控制权回归了自己,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牛皮纸,把它卷起来塞进口袋。


眼前的场景又一次开始变化,身体被挤压带来的呕吐欲占据了阿不思的感知。眩晕结束的同时一阵凉风吹过他的脸颊,四周一片漆黑——是夜晚。


夜晚…在塔的第四层的夜晚。阿不思不愿再去想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挑战了。神经突然松弛释放了长时间积压的疲惫,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需要好好睡一觉。魔杖就在他的右手,他可以立刻起身施一个照明咒看看附近有什么危险,可以继续他一个人的挑战……但是他不想。


第四层夜晚的天空居然能看见星星。阿不思感叹,静静地躺在泥土地上。


他要和星星一起入眠了。


————————————————————

———————<第四层>—————————


一夜无梦。


没有疾病,没有摄魂怪的亲吻,没有阴尸抓住手脚把他拖进血池。当他醒来时已经日上正空,微风轻柔阳光温煦。身边的大树投下一片温和的影子,落在草地上随风摇动着。


阿不思站起来,他身在一处悬崖,一时间想不清楚高塔到底要自己做什么。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如果不是因为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他几乎要相信自己已经回家了——因为这里是戈德里克山谷。他站在现在的位置,甚至能望见自己的家,邓布利多家的双层小屋。


而他所在的悬崖……每次和阿不福思发生争吵而不想回去的时候,他总是和盖勒特一起来这里看星星。他们总是在那棵树下乘凉,顺便一起研究新的变形魔药。


……为什么第四层的关卡会在这里?


更加令阿不思疑惑的是,他没有在这里看见自己的任何敌人。这地方安适得过了头……第四层难道不应该更难么?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右手握紧魔杖。好的开端,或许他还有机会通过关卡回去。


“阿不思!”有人从背后喊道。


那声音很熟悉,也是阿不思此时此刻最不想听到的。他惊慌回头,发现树后闪出一个人影,金色头发蓝色眼睛,手里没拿魔杖——盖勒特·格林德沃。


不可能。他很确定地告诉自己。盖勒特在第三层已经离开了,并且把血盟吊坠交给了自己。眼前的“盖勒特”不过是个来自高塔的把戏。


“你怎么了?”有他思考的功夫,“盖勒特”已经来到了他面前。“盖勒特”脸上的笑容很耀眼,让阿不思有一种恍惚间回到从前的错觉。


“……我很好。”他思前想后,决定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他还是别冒冒失失地发起攻击。或许试探是个不错的决定,“我现在要回家了,盖勒特。”


“盖勒特”加大了表情的幅度,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山下走去:“当然!我想我们可以同路走,巴希达姨妈也在担心我什么时候回去。”


“但是并没有别人。”阿不思小声地说,他并不讨厌这个盖勒特,或者说任何一个盖勒特都无法让他讨厌,即便这是个冒牌货,“不对么?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谁都没有。”


对方轻笑了一声:“没错,但是这样不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会有无关的人来打扰我们了。”


“你不用忧心阿利安娜,不用操心你粗鲁的山羊弟弟,不用担负家庭重担,我们可以做一切我们愿意做的事情,去一切我们愿意去的地方,整个戈德里克山谷,整个世界都可以是我们的。这不正是你期望的么?”


阿不思停住了脚步,他想使用幻影移形摆脱“盖勒特”,但对方在他施咒的最后抓住了他,和他一起瞬移到了家门前。“盖勒特”挡住了邓布利多家的大门。


“我说的有任何一点不对吗?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治好阿利安娜?那你治好她又是为了什么?承认吧阿不思·邓布利多,你只是想摆脱你的家庭,你想远走高飞又要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呵,天才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你的施展之处应该是整个世界而不是邓布利多家的小花园!现在留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这样不好么?这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所期待的么?”


随着他说,阿不思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去。等到他终于把话说完,阿不思的魔杖已经对准了他。盖勒特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魔杖。


“很好,亲爱的博格特先生。”阿不思语调冰冷地说,“先前我一直在怀疑你究竟是什么,但现在就很清楚了——滑稽滑稽!”


“盖勒特”变成了一只白羽黄冠的鹦鹉,落在一旁的树枝上冲他不停鸣叫着。阿不思后退一步,神色恢复如常,重新对着鹦鹉露出了笑容:“那么再来回答你的问题。说真的,错误不少。我也曾怀疑自己前来的目的,但现在,让阿利安娜恢复健康是希望她的生活可以不再躲躲藏藏,让她不用再为家庭的不幸而自责。至于我……邓布利多家的小花园里当然也可以出生最伟大的巫师,两者并不冲突。”


几天来生死的考验已经让他发现了比荣誉更重要的东西,所谓财富地位权利名声,在他面前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安全,他爱着和爱他的人都能拥有应当拥有的。


话罢他便不再理会鹦鹉,转而看向了空荡荡的戈德里克。他猜自己已经成功度过了关卡,而上一层楼大概指的就是邓布利多家的二层——他的房间。现在他并不着急通关,他希望四处转转,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久未松弛的内心。


空荡的戈德里克山谷是散心的好地方。阿不思不知这样说是否准确,他其实一路上想了很多,不仅是想,而是冷静地思考。


……他渐渐发现了很多疑问。


尼可·勒梅进入高塔后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出来,但是阿不思并不知道当初有几人进入高塔,也不知道勒梅是以怎样的方式走出来的。盖勒特既然想要退出,他完全可以在第二层离开而不必等到第三层。而且他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要把血盟吊坠和牛皮纸交给自己?能活下来的人应该是盖勒特才对,至少他没必要把血盟交给自己。


问题太多了。


阿不思先前以为盖勒特的离开只是因为他想活命,但现在看来这种猜想未免太过幼稚。勒梅曾告诉他,当年他离开时只希望“不要被人背叛”,当他意识到真相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阿不思琢磨着勒梅的话,不知不觉中走近一处教堂。


一处现实中戈德里克山谷没有的教堂。


教堂整体呈白色,墙壁用花岗岩制成,外壁布满裂痕。三角形的屋顶却是乌黑,顶端镶嵌着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主楼前绘有一颗六芒星,圆形轮廓与三角形相切,一根竖线贯穿其中——死亡圣器的标志。阿不思眯起眼睛,走入教堂。


教堂内很杂乱,看起来像被毁过。内壁上一层焦黑,大概是被火烧留下的痕迹。木质的桌椅几乎没有,地上铺了一层黑灰,残留的几张断椅被堆在角落。顶上的水晶灯暗淡无光,四周的琉璃窗户都被厚厚的烟灰掩盖了。阿不思站在里面环顾四周,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进了囚笼的困兽。


正前方原本应该是主教站的地方立起了一面墙,破烂的牛皮纸贴满墙面,中间却空缺了一块。他正对着那些狰狞的字符,觉得它们有些眼熟。


他好像……忽略了一个他从开始就拥有的条件。


于是阿不思快步走上前去,从口袋中掏出自己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牛皮纸贴到空缺处。正如他所料,一大块被拼齐的牛皮纸好像获得了生命,眼睛样的字符扭动着重组,在纸的中心汇成一块浓得扎眼的黑色。然后黑色从中心开始变淡,露出了里面女孩的脸。


阿利安娜。


女孩的面色枯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失去了光泽,无神地望着他。阿不思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是一扇窗子,而他的小妹妹浑身插满针管,置身于漆黑一团,只有一扇窗户能透进来光的房间,被牢牢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任由“健康”的魔药注入她的身体。


健康……健康


阿不思突然想到在第二层时,阿不福思经常朝他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说什么“都是因为你!阿利安娜……”后面的话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掐断了。现在想来……阿不福思,他或许在第二层就已经知道了真相……那盖勒特呢?那次他去取水,让盖勒特和阿不福思先走,结果两人打了起来……是为了什么?原来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有人说那叫礼物……或许是,但我更愿意称之为诅咒。”


勒梅欲言又止的神情浮现在阿不思脑海中。一切沉默和痛苦似乎都有了解释的出口。


画面又变化了起来,这次是个跪倒蜷缩着的男孩,他身边是明媚的光……太过强烈的光芒了。阿不思听不见声音,但他却清楚地知道那个男孩——阿不福思一定在尖叫。他看见男孩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光芒炙烤得发焦,血液透过皮肤的空隙滴落,却也很快被烤得干枯,留下地上斑斑点点的红褐。


光明。阿不福思得到的礼物是光明


代表他将永远身处光明之中,无法躲避,无法逃离,永生永世受到光的折磨,直至死亡带他脱离苦海。


阿不思不敢再看下去。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被抽去了一半,血盟吊坠在他的胸口隐隐发烫,肢体冰冷僵硬。他知道画面就要转换成什么,剩下的那个人——盖勒特·格林德沃。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礼物是……永生


雨天。


阿不思几乎无法呼吸。


金发的青年瘫倒在雨中,身下一片血泊——血液源于他的胸口,那里被一根巨大的铁针贯穿。盖勒特显然已经放弃了把铁针拔出来,双眼望着天空,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阿不思听不见他说的内容,他只知道盖勒特……盖勒特还活着。疼痛最能证明人的生命,无限的痛苦提醒他生命的存在,而盖勒特获得了永生。


永生。多么可笑的永生


盖勒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他们在第二层送走阿不福思,一起通过第三层,那场决战,定神咒,交给自己血盟和牛皮纸,拿着永生的诅咒离开,全部都是他的计划。


曾经尼可·勒梅活着从高塔里走了出来,一个人,以为自己被背叛了。


只有一个人能从高塔中活着走出来。只有最后一个人能从高塔中活着走出来。


高塔祝福最勇敢的一个


“四分五裂。”施咒的一瞬间石墙碎成了几块。阿不思环顾四周,昏暗的颜色将要把他吞没。不敢相信,他竟然被排入了盖勒特的计划——计划着怎么让他活下去。盖勒特何等聪明,早当想到去留问题。


阿不思走出教堂,最后看了一眼门口死亡圣器的标志……厄里斯塔到底源来何方,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回到邓布利多家的小屋,走上二层来到自己的房间,静静地看着夕阳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身边的空气高速流动起来,他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高塔中,或者说高塔解除了魔法,才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这次打开的不再是先前的金色流光小门。高塔一面的墙壁发出沉重的呻吟,两扇开的石门打开了,明亮的阳光落进高塔,照在阿不思的皮肤上升起一点温度。他看着许久未见的外面的景色,恍惚间突然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一团金色的光球跃然在他面前,墙壁接连浮现出层层金色的句子,好像它们在为阿不思的胜利庆祝似的。


“Whatever you want.”


阿不思接下了光球,大跨步离开了高塔,就像盖勒特当时做的一样。温暖的阳光包裹了他全身,他发现自己浑身都冰得吓人。那礼物是什么他不在乎了,如果高塔有诚意要祝福他,那么它一定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这样走了他有点不甘心。阿不思转身,在阳光下注视着厄里斯塔的大门,挥舞魔杖在上面添加了一个死亡圣器的巨大标志。


这样以后的拜访者大概就会知道,传说中的厄里斯塔究竟是何方神圣。


做完这一切,他用幻影移形离开了。


————————————————————

——————<尾声:一周后>———————


还没走进前院门,阿不思就迎来了自己小妹妹飞扑过来的拥抱。阿利安娜咯咯笑着接下他手里的包裹,却说着截然不同的内容:“救命!他们又在打架了!”


阿不思哑然失笑,看来盖勒特和阿不福思还是见面就吵,而且吵不到两句就开打。高塔的生死考验并没有让他们变得亲近一点。他不过是去霍格沃茨递交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职申请,前后也没超过一个小时,结果两个人又意料之中地开始了战争,而阿利安娜根本不可能拦住他们。


进门前,阿不思先给他们施了个咒立停。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咒立停”就是阿不思回来的警告。他们都不愿意为此而得到阿不思微妙而包含责怪的注视,所以一人占据了屋子的一角尽可能远离了对方。


“听说你们又在打架?”阿不思探进来个脑袋。


“没有。”“当然。”两个人同时回答。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尴尬。盖勒特冷哼,阿不福思则气呼呼地推一把椅子发出咣啷一声,招呼着阿利安娜进来帮忙准备午餐。阿不思无奈地笑着,把自己的霍格沃茨任教录取通知扔给盖勒特。


“如果你们总是这样,下次我可能得考虑没收你们的魔杖。”阿不思带了点威胁意味地说,“毕竟你们还未成年,我有责任……”


“有责任把我骗上床。不敢相信你居然还知道我未成年。”盖勒特冷不丁接了一句,噎得阿不思半天没说出话来,半晌脸颊腾起一片红绯。他觉得盖勒特现在真是越来越张狂了,虽然他并不讨厌这样。


他们从高塔回来已经一周


阿不思离开高塔后直接幻影移形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刚刚推开家门就被阿利安娜拥了个满怀。阿不福思别别扭扭地跟他打招呼,说什么“真想不到你能活下来”,大概表达的也是欢迎回家的意思。至于盖勒特,他直到晚上才跑来他们家,还对阿不思解释说自己被阿不福思的山羊追杀了。


这源于他的愿望。阿不思离开时没有别的愿望。财富、权利、地位,生命?不,都不是。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回来。


金色光球消失了,高塔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得到了真正的祝福。


真正值得祝贺的是,阿利安娜恢复了健康。看到自己的小妹妹现在主动拿着蛋糕去邻居家拜访,阿不思觉得他们经历的这些都是值得的。看来这三个人获得的“礼物”依然有效。


“盖勒特,你的礼物……?”阿不思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希望盖勒特保留他的礼物。仔细想想,永生好像也没什么好的,他也不希望盖勒特永生——直到没有自己的时候。


“哦,那个?”盖勒特拿回了血盟吊坠,重新装进胸前的口袋,“有血盟在,大概我们两个一人一半。一份永生分成两半就不再是永生了。”他说得很平静,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中阿不思的录取信上,有点不太高兴:“你真的要去霍格沃茨任教,认真的?”


“至少教到你成年。”阿不思顺着他方才的话说,“我不会跟未成年人去闯荡天涯,不然还得时刻考虑威加摩森的审讯通知……没关系,只是两年而已。”


“你这叫歧视!你不能因为年龄问题而歧视我!”盖勒特有点怨愤地说,抽出魔杖在信封上指指点点,“我能把它烧了么,你进霍格沃茨大概不需要这个了?”


“不能,盖勒特。”


“哦。”他捂住脸,“那你什么时候启程?”


“下个月。也就是说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能跟你待在一起……或者你可以去霍格沃茨上学?只要你少摆弄一点黑魔法,霍格沃茨是不会介意……”


“不。”盖勒特拒绝得很干脆,“我好不容易从德姆斯特朗逃出来。”


“我们可以住在一块。你甚至可以去上我的课。”


“成交。那我可以在课上拆你的台么?”


里屋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阿不福思显然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而且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冲出来赶走盖勒特了。阿不思听见阿利安娜正试图拉住阿不福思。


“蠢货。”盖勒特冷哼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他不想在阿不思面前跟他弟弟打架。临走还不忘告阿不福思一状:“他居然还放山羊咬我。”


阿不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盖勒特在对他撒娇。这种时候他总表现得格外像个小孩。阿不思只能笑着把他送到门口:“其实你可以把山羊撵走。那些羊一般情况下都很温和。”


盖勒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好像又不打算走了。他凑近了阿不思的嘴唇。


“嗯…很抱歉之前没能跟你商量,因为我猜你不会同意……没想到最后我们还能回来。”他的手指陷进阿不思脑后细软的红发,抚摸上他的脖颈。


“……说真的我很生气,盖勒特。你知道这次有多险么?万一我最后没有看到……”


“我知道。而且你最后也看到了。”盖勒特吻住他的嘴角轻轻摩挲,“我的小凤凰才没有那么笨。”


就在他们准备加深这个吻时,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暴呵:“格林德沃你个混蛋!立刻——现在就从我们家滚出去!!!”紧接着一道红光打在了他们两人身旁的墙壁上。


还好盖勒特反应够快,赶在阿不福思一手拿魔杖一手拿刀冲出来对他魔法加物理索命之前就夺门而出。阿不思笑意盈盈看着他逃跑,以及追着他跑出去的阿不福思。


他要找时间再去拜访尼可·勒梅,并且告诉他,厄里斯高塔其实只是死神在人间设下的一个把戏,以此来嘲笑世人对力量的无知。他希望自己在塔外做出的死亡圣器标志能够提醒以后的人,警示他们不要试图入内。


但他总归得感谢这个把戏。


夏天快结束了,而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Just take me with you.


————————END.—————————


阿不福思坚决不同意阿不思和盖勒特一起去霍格沃茨,但是除了山羊以外并没人支持他。

其实中间还有很多好玩的故事,但是因为篇幅问题我真的写不出来了(哭)

感谢能让我这个渣渣和那么多太太一起参加活动QVQ

下一棒:@子朱一定要去打call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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